巩汉林珍藏国足签名足球系伪造，引发对体育周边产品真实性的质疑

作为知名艺人、全国政协委员，巩汉林收藏伪造的签名足球多年，不仅让人捧腹足球明星签名图片，也让人颇感好奇。这么明显是伪造的签名足球，究竟是谁送给巩汉林的？更可怕的是，如果连巩汉林这种级别的明星收到的签名足球都是伪造的，那么目前批量销售、通过各种渠道公开拍卖的签名体育周边产品，又有多少能保证是真品呢？

事实上，现实生活中，假冒签名体育纪念品的情况并不少见。在巨额利润的驱动下足球明星签名图片，甚至诞生了假冒签名球衣、球鞋、球星卡、签名球等灰色产业链。与此同时，不仅签名体育明星产品成为暴利行业，就连体育明星签名的鉴定与认证也应运而生足球明星签名图片，并迅速成为一门规模庞大、利润丰厚的生意。

放眼国外，PSA、BGS、SGC、CSG均已成长为价值上亿美元的体育签名认证平台。在国内，近年来一些行业展会、私人博物馆、极客炒家、二手交易平台也开始提供相关体育周边产品签名的认证服务。其中，以古钱币鉴定起家的北京公博还开辟了体育签名球星卡认证业务线，是目前行业内较为权威的平台之一。总而言之，随着中国体育产业的火爆，体育周边产品认证评级也正在成为一个快速崛起的细分领域。

当然，鉴于国内体育产业尚处于发展初期，而体育签名周边产品行业更是出了名的复杂，可以预见，体育周边签名产业链注定鱼龙混杂。在体育签名周边产品如此火爆的今天，难免会出现一些假货混入真品的情况。至于巩汉林仿冒签名球事件，则是中国体育签名鉴定行业发展中的一个小插曲，折射出中国体育行业代签早已成为无害的潜规则。熟悉这一传统，甚至曾经代签过的人，或许会对巩汉林的经历报以一笑置之，但这种情况注定会成为未来中国体育收藏行业必须面对的一个难题。或许，PSA等国外平台的实践经验，能为尚处于起步阶段的中国体育签名鉴定行业提供一些启示。

为明星签约已成行业公开秘密：队医、翻译往往都是笔迹模仿专家

在巩汉林晒出的签名球被发现是假货后，资深体育记者笑称，体育周边产品找人签名，在行业内很常见。很多时候，国足、男篮、女排所谓的集体签名球实在太火爆了，明星们在训练、比赛结束后，实在没时间去签名太多的球，只能找领队、队医、助理教练等球队工作人员签名，有时甚至会拉到一边给球签名，比如协会工作人员、赛事主办方、媒体记者等。这些都是圈内人尽皆知、无伤大雅的行业内幕。

几年前，《体育商业周刊》记者在一场商业邀请赛结束后，在更衣室里看到球队翻译在几颗球上写字。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比赛结束后，主办城市的领导要求在球上签名，但当时大牌球星都出去休息了，第二天一早还要飞去下一个城市，翻译只好连夜签名。

对于巩汉林的这颗球，资深足球记者普遍认为是一颗签名球。比如，搜狐体育资深记者裴莉就猜测：“可能是中国男足打世界杯的时候，想要签名的人太多了，国家队工作人员没办法，就趁着闲暇时间给这颗球签名。巩汉林先生的这颗球应该是国足工作人员仿制的山寨产品。”

另一名足球记者赵震认为，这颗球可能是巩汉林朋友的签名，并回忆起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十强赛的时候我们和国家队一起住在绿岛，一些签名球是怎么来的，我们太清楚了。当时国家队根本签不了那么多球。巩汉林老师的这颗球，很可能是他请朋友签名的……其实，现在有很多高质量的仿签名球，基本都是队医尹玉华做的。老尹有一手绝活，他模仿这些球员的签名，几乎和真品没有区别。有一次我们坐电梯，就让他秀一秀技术，他就拿着我们的签名笔，在电梯门上写下了蒋劲的签名，和真品一模一样。”

著名篮球专家苏群先生还回忆过一件事：当时（编者注：中国国家足球队打进了世界杯决赛圈），从事足球运动的人都十分自豪，就连八千名足球记者都精神抖擞。但他们也有一个难题，就是要让球员签名。一两个还不算什么，但太多的话，根本签不上，球员们就不签了……有一次我正下班午休，“砰”的一声，门被人撞开。是单位开车的师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把一大网袋足球扔在地上，至少有几十个。然后他先把一个签满签名的足球拿来放在床上，再抓起一堆没签名的足球，拿出黑色的签名笔，坐在地上，大张旗鼓地在已经签过名的足球上签了名。 我当时很震惊，说：“你能这样做吗？人家认不出来？”他说：“放心，我可以模仿。”又说：“没办法，领导给的任务太多了，国家队怎么可能全部都签？”他们给我一张真的，我就签了名，尽量让它看起来尽可能逼真。

由于巩汉林在球上把区楚良名字里的“区”写成了“欧”，而且很多签名都和球星本人的签名相差太大，可以推断，这不太可能是熟悉球员的国足工作人员所为。毕竟那些人经常需要代签，签字的熟练程度早已达到真假难辨的程度，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体坛商业猜测，这要么是当年给巩汉林送亲友的，要么就是受那位朋友之托，自称有渠道为国足签名的所谓圈内人所为。 或许是因为当时国足的签名实在是太火爆了，为了给自己留面子，他只好硬着头皮亲手签名，还匆匆忙忙地把名将区楚良的“区”写成了“欧”，可见他和国足的关系并不深。巩汉林这个老球迷，二十多年都没有发现这么低级、这么明显的错误。可见他或许并没有他所强调的那么资深球迷，至少他对区楚良这位中超门将并不了解。

对于很多体育界人士来说，索要签名看似简单，其实却很尴尬。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不好意思开口。比如一些资深媒体人，他们半生都在球队一线，球员们平时也非常尊重他们，但是他们退役的时候，连一张与球员的合影都没有。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们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觉得如果借着工作之便去向明星索要合影、索要签名，是非常不专业的。而且这些前辈们的自尊心很强，他们认为日常采访明星就是自己的工作，一旦向明星索要工作之外的东西，就会不自觉地产生自卑感，进而影响到自己日常的客观报道。前辈们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所以才会这样。NBA等很多顶级职业联赛，在这方面也有相关规定，严禁媒体记者与球员合影、索要签名。 一旦被媒体公关发现，轻则受到警告，重则取消采访资格。

至于运动队的工作人员，甚至运动明星本人，也得鼓起勇气向同事或同行索要签名球。要知道，很多运动明星的商业价值都很高，甚至和一些专业的球星卡机构签订了独家协议。合同规定，他们不能轻易在授权产品之外签名，一旦签名容易泄露，可能会影响到签约公司产品的销量。国内很多大牌球星都和国家队、所在俱乐部都有协议，一个赛季最多能参加俱乐部商业活动几次、最多能签名几次、最多能拍几次照片，都在合同细则里规定好了。作为了解情况的内部工作人员，他们自然不想给这些明星添麻烦，虽然知道对方会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总觉得这样做很不专业。偶尔被逼无奈发声时，他们总会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有下一次”。一次太多，又怎能重来。

还有一些三四线城市，赛事组织者在休赛期花费巨资邀请大牌俱乐部参加商业比赛。但这些俱乐部往往把这些商业比赛当成赛季前的训练和场边活动，真正的大牌球星往往不上场甚至不随队参赛。为了安抚这些赛事组织者，受邀俱乐部往往会承诺提供大牌球星的签名球或签名球衣以表谢意，而这些组织者也需要这些签名纪念品来经营人事关系。但天知道这些周边产品上有多少签名其实是球星本人的。

有时，就连中国篮球的主管协会——中国篮协，也会为索要篮球明星的签名而烦恼。2004年，NBA首次来到中国，在北京和上海举行了季前赛，主办方是北京和上海的体育局，中国篮协并未参加。但当时不少领导都向中国篮协索要门票和球星签名，这让中国篮球的主管协会——中国篮协很为难。时任中国篮协篮球管理中心主任、副主席兼秘书长的李元伟在《李元伟的篮球路》一书中透露，中国篮协曾被迫自掏腰包购买NBA中国赛的门票赠送。

至于体育明星代表亲朋好友向其他球星索要签名，则会感到尴尬，甚至会伤及自尊。毕竟体育明星好胜心强，自视甚高，自然不愿意轻易向别人低头，更不会像球迷一样向别人索要签名。比如1992年奥运会梦之队的多名对手主动向“魔术师”约翰逊和乔丹索要合影，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对手在赛后排队请科比签名球衣。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少见。只能说“魔术师”、乔丹、科比等巨星的个人魅力太强大了，让对手直接沦为粉丝。

顺便说一下，在伦敦奥运会美国男篮与突尼斯的比赛中，一名突尼斯球员在暂停期间不停地喊着要科比签名，结果被教练阿德尔塔拉提打了一巴掌。塔拉提在赛后表示，自己已经无法容忍这名球员只想着要科比签名的狂热状态了。

号称NBA历史最伟大球员的詹姆斯，在2005年首次入选全明星赛后，就曾像球迷一样在更衣室里向艾弗森、卡特、希尔等大牌球星逐一索要签名，虽然如愿得到了签名，但也遭到了这些老鸟的嘲讽和嘲讽。

美国体育周边认证每年收入500亿美元，三大原因制约了体育签名品的造假。

作为体育竞赛表演产业的一个分支产业链，体育周边收藏鉴定行业在美国早已成为一门年产值超500亿美元的超级生意，而体育明星的签名往往能让体育周边的收藏价值飙升。

从上世纪 70 年代开始，美国出现了一条伪造明星卡和有明星签名的球衣的灰色产业链，当时主要集中在棒球领域。随着这条灰色产业链的壮大和发展，体育明星签名鉴定工作应运而生。最初，签名鉴定工作者多来自金币、纪念币等行业。后来，为了打击伪造签名球星卡，球星卡公司在公司内部设立了专门的签名鉴定部门。最终出现了 PSA、BGS、SGC、CSG 等独立的体育产​​品认证平台，它们不仅可以鉴定球星卡等周边产品的质量，还可以鉴定产品上球星签名的真伪，并为其出具专门的认证证书。

近三十年来，随着体育明星商业价值的大幅提升，北美四大职业体育联盟中伪造明星签名的案例已越来越少。这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

首先，UDA等体育周边产品公司财力雄厚，每年都会签下一大批刚进入联盟的潜力股，并直接用合同锁定这些潜力球星的独家签约权，原则上这些球星不能轻易私自为他人签约。这就使得这些球星从新秀时期开始就不得不把独家签约权留给这些公司。一旦日后成名，这些签名球星卡的市场价值自然会大幅提升。比如一张詹姆斯新秀赛季的签名球星卡，在2021年就拍出了520万美元的天价。球星卡公司从新秀赛季开始锁定独家签约权，也从源头上杜绝了球星签名被伪造的情况，最大程度上杜绝了伪造签名球星卡在市场上的出现。

第二，大牌球星对自己的肖像权、姓名权和签名权十分看重，不仅很少愿意给别人签名，即便和俱乐部、联赛、国家队都有单独协议，他们不仅不会随意出席商业活动，也不会授权俱乐部随意使用自己的签名。

比如乔丹自己掌控着球衣和签名，只愿意单独授权，联盟无权随意使用。NBA早就和球星卡公司合作，但乔丹和UPPER DECK签了独家合同，只有UPPER DECK才能在球星卡上使用乔丹的肖像和签名。此前UPPER DECK起诉后者滥用乔丹肖像，因为乔丹出现在其发行的一张斯科蒂·皮蓬的球星卡旁边。因此，UPPER DECK将UPPER DECK告上法庭。

越是明星，越不愿意随便给别人签名，比如2004年乔丹第一次来中国参加商业活动的时候，人们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乔丹在大陆的三天时间里，只有两个人得到了他的签名，一个是当时在东单商场举办的AIR球鞋展的负责人，由于展出了大量非常稀有的AJ球鞋，乔丹深受感动，不仅提前给参展商发来了贺信，还在出席仪式时在信下签了名。

另一个得到签名的人是时任国家体育总局局长的袁伟民。当时，乔丹到访国家体育总局，受到袁伟民的亲自接见，乔丹赠送了他一只签名的随身听。总局各部门领导听说“飞人”要来，纷纷准备各种纪念品，希望得到乔丹的签名，但都失望而归。随行的耐克高管为此道歉。同样，当球王贝利来华参加商业活动时，他的经纪人一再答应邀请方，不能随意签名、拍照。然而，当有关心足球事业发展的人向袁伟民请愿，为孙子要贝利的签名球时，袁伟民只能请别人满足这个要求。

第三，PSA等第三方专业体育收藏品鉴定公司的兴起，让签名的伪造变得十分困难。PSA等专业公司有很多方法可以鉴别签名是否伪造，他们不仅有对各大牌球星笔迹十分熟悉的鉴定师，还有数万名球员笔迹的庞大数据库，同时他们还可以通过载体（球星卡、球衣、篮球）的材质质量来验证这些签名的真实性。

据传，PSA 成立之初，曾发现某知名卡公司推出的棒球明星卡上的签名是伪造的，而该卡公司明明拥有该球员的签名权，因此双方发生了争执。最后，涉事球员出面承认，当时自己忙于商业活动，所以让经纪人帮他签了几个名字。经纪人模仿他的笔迹很厉害，但没想到 PSA 的鉴定师一眼就能看穿。经过此事，PSA 名声大噪，并最终奠定了其在体育收藏鉴定行业的超然地位。

相较于拥有PSA等专业第三方机构的美国，国内一些行业展会、私人博物馆、极客炒家、二手交易平台也开始提供相关体育周边产品签名的鉴定服务。但这些尚处于发展初期，不少鉴定师往往隶属于交易平台，其鉴定结果往往是为平台背书，从商业逻辑上看其独立性经不起推敲。

鉴定行业没有人可以百分百准确判定真伪，大家相信的还是鉴定师的权威性和公信力。所以能够引领中国体育收藏鉴定进一步发展和完善的一定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收藏家，比如我早年认识的顾秉富、陆恩春、张万金等前辈。他们不仅是中国体育收藏的大师，更是体育收藏鉴定的大师，一眼就能说出藏品的来历，让人敬佩。当然，相信随着国内体育收藏行业的快速发展，也会有不少年轻的极客玩家脱颖而出，未来中国体育收藏鉴定会成为一个独立的工作甚至一个产业，前景值得期待。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作者：傅政浩，经授权36氪发布。